欢都擎天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压抑的怒意。
欢都落兰脚步一顿,愕然回头。
欢都擎天缓缓站起身,手中的乌木拐杖重重顿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脸上所有的纠结、忧虑、阴沉,在这一刻。
尽数化为一种冰冷的,属于一方霸主的决断与傲然。
他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声音斩钉截铁。
“不必去了。”
“这场切磋……本王,应下了。”
“!!!”
欢都落兰惊得瞪大了眼睛,“父皇!您……”
欢都擎天抬手打断了她,目光越过女儿。
仿佛穿透石壁,望向了涂山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
“苏浩既然想印证,想切磋,那本王……就成全他!”
“也好让某些人看看,我南国欢都擎天,是不是真的老得提不动刀了!”
“是不是真的怕了,一个醉醺醺的后辈!”
他这话,既是对女儿说,也是对自己说。
更是对那无形的,来自涂山和苏浩的压力,做出的最强硬回应。
女儿下意识的“保护”和“不看好”,反而彻底激起了这位老毒皇骨子里,不容亵渎的骄傲与斗志。
退缩?求情?绝不可能!
就算明知胜算不高,就算要冒风险。
这一战,他也必须打。
不仅要打,还要打出南国的气势,打出他欢都擎天作为一代毒皇的尊严。
至于后果?
欢都擎天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或许,这也未必全是坏事。
正好借此机会,亲自掂量一下苏浩的真正斤两。
也向涂山,向所有关注此事的人,展示南国并非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传令下去,”欢都擎天不再看,呆立当场的女儿,沉声对门外吩咐,“回复涂山容容,就说她的提议甚好。”
“三日之后,涂山演武场,本王……恭候苏浩,切磋论道!”
一场因复杂动机而起,又因意外“助攻”而定的强者对决,就此敲定。
欢都落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那决绝而孤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对父亲安危的担忧,又有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茫然。
而这场即将到来的“切磋”,究竟会成为稳固联盟的契机,还是彻底撕裂信任的导火索?
无人知晓。
……
涂山的月色总是格外清透,洒在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上,像是给整座山城披上了一层薄银纱。
欢都落兰坐在客房的窗前,手中的笔已经提起又放下第三次了。
窗外几株涂山特有的月华花,正静静绽放。
散发着清冷的光晕,却丝毫照不进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公主,您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
侍女小梅小心翼翼下的,端上一杯南国特有的百草茶。
茶汤呈淡淡的琥珀色,氤氲着解毒清心的药香。
欢都落兰却没有碰茶杯,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涂山主峰的方向。
那里是苏浩居住的地方。
“父王他……”欢都落兰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明知苏浩那家伙喝醉了有多可怕,还要主动邀战。”
小梅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毒皇陛下纵横南国千年,自有他的考量。况且陛下说了,只是切磋……”
“切磋?”欢都落兰猛的转过身,南国公主特有的紫瞳里满是焦虑,“小梅,你没见过苏浩喝醉的样子。”
“北山妖帝石宽来访,苏浩不过喝了两坛涂山特酿,就追着石宽从涂山边境打到圈外荒漠,整整三天三夜!”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的踱步,绯色的裙摆划出不安的弧度:“石宽回来时,身上那件万年玄铁打造的铠甲,都被削成了铁片!”
“要不是容容姑娘及时赶到,用醒酒汤灌醒了苏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梅想起那日石宽狼狈归来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欢都落兰的声音压低了些,“父王这些年为了压制南国境内的瘴气,修为损耗不小。”
“苏浩那家伙却是越喝越强,简直不合常理!”
客房的门在这时被轻轻叩响。
“谁?”欢都落兰警觉的问。
“公主,是涂山的送信使。”门外传来清脆的童声,是涂山狐妖特有的嗓音。
欢都落兰示意小梅开门。
门外站着一只化形不久的小狐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竹筒,竹筒上刻着涂山的苦情树图腾。
“容容姑娘说,这是公主需要的。”
小狐妖恭敬的递上竹筒,眼睛却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来自南国的公主。
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和涂山的妖气截然不同。
欢都落兰接过竹筒,里面是空白的信纸和特制的笔墨。
她挥挥手让小梅送走小狐妖,重新坐回桌前。
沉吟片刻,笔尖终于落在纸上。
“浩哥哥,见字如晤……”
她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
信中没有直接求情,只是委婉的提及南国近况。
边境瘴气时有波动,父王需时常耗费妖力镇压。
又说起百年前欢都擎天,曾指点过幼年涂山红红控火之术的旧事。
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带出“点到为止”,“留些情面”的请求。
这封信写了整整三页。
欢都落兰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装进信封中。
这种信封由南国皇室的蛊虫丝织成,能隔绝绝大多数窥探法术。
“小梅,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苏浩手里。”她将信封递给侍女,又补充道,“避开父王的耳目。”
小梅郑重的点头,将信贴身藏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同一轮明月下,屋顶之上,苏浩正抱着酒坛子看星星。
“今天北边那颗星特别亮啊。”他灌了一口酒,对身边眯眼微笑的涂山容容说道。
涂山容容坐在屋脊上,手中算盘噼啪作响,头也不抬:“那是妖星移位,预示着北方有变。”
“不过苏浩,你欠的酒钱该结一下了,这个月已经欠了三百两七钱。”
苏浩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容容,咱们这关系还谈钱?”
“亲兄弟,明算账。”容容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在月光下,闪过一丝精光。
“况且红红姐闭关前特意交代,要看好你的开销。她说你去年喝掉的钱,够重修半座涂山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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