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朝朝打了无数腹稿要舌战群儒时，两家人却一笑而过了。
程老爷笑着从白家宝夸到白朝儿，要不是他一老头子行事不方便恨不得撸个镯子或者摸块玉之类地要送进朝朝手里。
那对白朝儿的满意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
完全就是公公看自家满意的未来儿媳。
这场尴尬的会面最后还是由一直沉默不语的燕华清一句话结束了。
“既然误会都已经说开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听燕华清自称本官，白老爷和程老爷纷纷起身曲礼。
临到门口，燕华清一手背于身后转身对心不在焉的朝朝说：“白朝儿，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么？”
朝朝茫然抬头，小鹿似的双眼里尽是诧异和无辜。
“既然没做，现在就跟我一起去补写吧！”
“啊？”
“啊什么啊，先生喊你还不快去！”
朝朝不情不愿迈开脚，挪得分外艰难。
燕华清轻笑一声道：“只要燕某还在寿春府一日，你的功课就不能停。”
朝朝头皮一麻，快步跟上已经出了门要拐弯的燕华清。逼迫自己认真营业。“燕先生，您现在官职在身何必那么辛苦要督促我这么一个笨蛋学生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是，那是，这是我最大的优点了。”
“呵。”
呵？
这是什么意思？
嘲笑她呢。
但朝朝敢怒不敢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可不敢造反。上午也只是被怒气遮蔽了双眼，再加上她潜意识里认为燕华清将不再来白府当老师了，所以才那么嚣张。
直到燕华清和白朝儿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两人的说话声了，花厅里才终于又恢复了交流。
一番寒暄后，程老爷带着垂头丧气的程浩天告辞离开了，留下一堆赔礼。
将程家父子刚送走，白家宝就拉下了脸。
“爹，为什么要同意程家改送程三到我们私塾来啊？您是没听到上午程二那小子是怎么编排我们家的。他还骂您资助那么---”
白老爷打断儿子的话，不用儿子重复他也能大致知晓上午孩子们之间的争吵内容。那些话他不知道在外面听到过多少遍，真要认真起来，自己早被气死了。
况且，他们说的也不是全错，他资助寒门学子本身就是带有目的的。他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用当然自己说了算。
白老爷不甚在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将关系弄僵，等你长大就懂了！”
“哼！”
白夫人见不得儿子生闷气，连忙伸手替儿子顺气。
白老爷嫌弃地看了一眼慈母手下的败家儿子，咳嗽一声。
白家宝飞快闪开，不自在扭捏起来。“阿娘，我都多大了，早不是小孩子了。我，我回去读书了！”
说完，人就跑了。
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就像是扔进湖面的小石子，只短暂的溅起圈圈涟漪很快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不过一向与白家隐隐有层无形阻碍隔阂的寒门学子们好似主动打破了壁垒，与白家姐弟的接触变得正常了起来。
尤其是祁瑾，甚至主动交好白家宝和朝朝。
朝朝对这个姓祁的少年不反感，交流起来发现这人文采跟人品一样都很靠得住。也乐意白家宝跟这样的人多交往。
燕华清也跟他承诺的那般，一周总会抽出时间固定给白家私塾的学生讲学两次。
即使燕华清不在的日子里，朝朝也必须完成他布置的学业，除了练字以为，现在还增加了背书。
好像是为了特意惩罚朝朝似的，让她背诵的不是道德经就是关于尊师重道的诗经语论。
枯燥乏味得让朝朝读起来就瞌睡上头，更别说背诵了。
而对于今年就要下场考试的学子们来说，燕先生讲的课可谓是雪中送炭般的及时。
经过一段时间的讲课摸底，燕华清了解每个人的掌握程度，给出相应的建议。
他也讲四书五经，不过是用经史集的周边内容绕着讲，也会佐以历代的许多考题。他会拿出谋篇章做范例，也会当众点评学生的文章。好的就指出好在哪里，落榜的就点出哪里不足。
一时间，白家私塾的学习氛围变得紧张又快速。就连朝朝也磕磕巴巴地能背出大段大段的道德经来糊弄住白老爷了。
乐得白老爷大手一挥同意辛苦上学的白朝儿可以出门玩个半天。
买上心心念念的小零嘴，朝朝就带着小樱桃去聚宝楼看首饰了。她这次出门主要是为了后天白家宝的生日礼物。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拿去背书与睡觉了，绣花针与自己的关系也非常不友好，答应白家宝的荷包几乎都是荔枝绣的，就送那样一个荷包她真心觉得过意不去。
这不，还是要花点银子给他选个拿得出手的礼物才行。
她注意了一路街面上能看到的大部分男性，发现他们大多都会手执一柄扇子。就像女人们手里不可少的绣帕与荷包。
朝朝仔细回想了一下课堂上的男生学子们，除了那些连书都读不起的，像齐津煜与新来的程三程少林他们都有一柄扇子。
自己便宜弟弟有么？她好像没见他耍帅过。
那就买这个吧。
打定主意后，朝朝很快就在聚宝楼选了一把白玉为柄的小巧折扇。上面没有花里胡哨的花花草草，就简单一匹飞奔的黑棕骏马，寥寥几笔勾勒出飞马的奔跑的残影。
背面题了两行小字：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嗯，很好，就它了。
选好礼物后，朝朝将锦盒递给樱桃，自己则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去了上次没能听上说书的百味楼。
可惜的是，今日讲的不再是桂花仙子与赵松泉的凄美爱情故事。据引路的店小二说，桂花仙子的故事早就已经讲完了，现在是另外一个赶考书生与鬼小姐的爱情纠葛。
虽然二楼的厢房多是关着门，但是从门口进出的丫鬟还有屋里传出的说话声来看，来这里听故事的多半都是女子。
不过赶考书生与鬼小姐的故事，朝朝是没有兴趣听的。
不就是宁采臣与聂小倩么。
朝朝要了一份糖蒸乳酪还有瓜子点心之类的与樱桃一起边吃边听着。
虽然故事跟宁采臣与聂小倩的不太一样，但大致也差不多。就以落魄书生半路走进一间有许多美女的破庙，然后就那样那样----
算是说书人比较会拿捏人心讲得抑扬顿挫，将一般的剧情故意说得深得人心。
楼下不断响起打赏的声音。
一话终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朝朝起身整理衣裙。樱桃则将盘子里吃剩下的瓜子豆子都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笑嘻嘻地跟在朝朝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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