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怎么说？”
周鸿一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旁边就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
说话的是公司的二号人物齐向东，这也可位牛逼的。
最早在新华社通信技术局当副局长，后来又去了雅虎当中国区副总裁，当时就是和周鸿一一起搭班子，去年才跟着跑出来创办了360，然后任职cEo。
周鸿一摇了摇头，道：“他的胃口很大，想要当360的大股东。”
“这怎么能允许呢？”
齐向东猛地站起来，一脸惊骇的说道。
360现在确实名不见经传，但他知道那是杀毒软件还没有上线的原因，一旦将自家用惯了的免费模式铺开在杀毒领域，干掉金山毒霸、瑞星、卡巴斯基等等，也只是时间问题。
杀毒软件市场貌似冷门，实则与每个网民息息相关，市场广大，等到360日后登上业内龙头的位置，上市圈钱不要太简单，市值更不止现在那么一两个子。
他和周鸿一两人都不缺钱，更没有现在为360引入投资人的打算，主要还是公司现在不值钱，凌平这时候提入股，简直跟明抢没什么区别。
要是凌平胃口不那么大，当个普通股东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大家利益互换嘛……但他开口就是要当大股东，这简直是路人听到都觉得过分的程度。
“他……他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齐向东有些破防地补了一句。
周鸿一看了他一眼，心说我能不知道他是在趁人之危，但这会儿讲这个屁话有啥用？解决眼巴前的问题才是关键！
他叹了口气，脸色凝重道：“是我误判了凌平，我以为他起码会遵守基本的江湖规矩。”
“嘁……”
齐向东嗤笑一声，道：“你看他对同行做的那些事，就应该知道这人压根没有底线，你怎么能把指望都放他身上，觉得他会手下留情？”
周鸿一不爽道：“不指望他，难道指望你？”
齐向东被噎了一句，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陷入沉思。
“我还是太心急了，不应该这时候接手陈一舟公司的，给了凌平借题发挥的机会！”周鸿一有些后悔的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选择收购人人网。
虽说平台已经被凌平打成大残，却还是有一点用户基础的，在那些专门做社交的互联网大厂眼中，可能有些鸡肋，但对于此刻的360来说，倒是够用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判断陈一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现在是最佳的压价时刻，人人网的价格肯定不会太高，正好入手，废物利用，用来孵化360杀毒。
可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以为占了便宜的神之一手，反过头居然成了别人敲诈自己的把柄！
二人沉默不语，直到一根烟抽完，齐向东才将烟蒂摁灭，问道：“说说吧，老周，你是怎么想的？”
平白惹上这么一位大敌，大家都是不想看到的，但具体让不让对方成为大股东，却又要有待商榷了。
主要还是在利益分配方面的问题，多了一个人来分蛋糕，其他人就要少分一点。
问题是，眼看着360马上要起势了，谁会愿意把到手的蛋糕让出去呢？
周鸿一沉默不语，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利与弊。
齐向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如果同意让他进来，咱们现在就得开始做其他股东的工作了。”
顿了顿，他语气一沉，又道：“当然，如果不同意，360同样要做好应战的准备……”
闻言，周鸿一眉头皱的更深了，涩声道：“事情还没到这么严峻的地步吧？”
齐向东默然开口：“有备无患……总比有患无备的好！”
说完，他又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缓缓道：“但……如果不打一场就弃子认输，只怕会惹来更多人对360产生想法。”
周鸿一听的心头一沉，他这人行事狠辣，又能屈能伸，换成别人来威胁自己，恐怕早就干上去了。
但一想起上次湖北商会和凌平吃饭时的场景，对方展现的那股子桀骜不驯，他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只一眼，他就知道，此人性格上的狠辣绝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狠辣也是要实力来匹配的，如果对方没有实力，那就是一位色厉内荏之辈，当天在饭桌上可能就被踩死了。
但现在对方手里握着数家大公司，不仅横跨文娱、社交、电商、零售等多个领域，还有豆瓣、微博这种舆论大杀器，文斗、武斗人家都不虚，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下山虎，是要吃人的。
不说眼巴前的人人网，看看之前的新浪、百度，以及再往前的淘宝、当当，哪一个不是血的教训？
人家那是正儿八经打出来的威风，360再好斗，到底小家小业，还真不见得是对方的对手。
可齐向东说的也没错，要是不打一场，一旦开了凌平这边的口子，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样学样。
这般想着，周鸿一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之前还有点犹豫的心思，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但很快，齐向东又补了一句：“可现在是360的关键时刻，一旦开打，恐怕又会影响杀毒的大局，难啊！”
周鸿一：“……”
合着你刚才说了半天，全特么是屁话！
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正儿八经的意见是一条都没有？”
齐向东呵呵一笑，道：“老周，别急嘛，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我们有点子一叶障目了。”
“哦？”
周鸿一挑眉：“你什么意思？”
齐向东眼睛一眯，藏在烟头升腾起的蓝色烟雾后面，闪着若有若无的精光。
“我们完全可以拖嘛！”
“拖？”
周鸿一眉头一皱，道：“怎么拖？”
齐向东缓缓道：“注资是大事，谈判，审查，签约，哪一项不需要时间？我们只要把时间线拉长一点，趁这个空当，快速将杀毒软件推上市，到时候才有和凌平谈判的筹码。”
见周鸿一依旧愁眉不展，齐向东问道：“我们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凌平能不能投资的问题吗？”
周鸿一一怔：“当然不是，这小子鬼精的很，有他做帮手，说不定360能走的更顺。”
“这不就是咯！”
齐向东双手一摊，道：“我们并不排斥凌平，重点是人家要价太高，和咱们的心理预期不匹配，可一旦360展露出真正的价值，你觉得对方还好意思当着咱们的面明抢吗？”
“这……”
周鸿一心里下意识觉得不妥，凌平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是弄巧成拙。
但转念一想，现在除了拖，自己这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无论打还是不打，360都阻挡不了凌平，反倒是拖……可能会出现些许转机。
齐向东道：“我知道老周你的顾虑，但你想过没有，如果凌平连谈的机会都不给，那他口中所谓的投资必然也是别有用心，以他的手段，再过三五年，360还姓不姓周都说不准呢！”
周鸿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齐向东在危言耸听，但还是感觉自己纠结极了。
除了雅虎收购3721那次，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实力上的绝对碾压。仿佛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人家只是简单抬了抬手，自己就已经疲于应对了。
“我再想一想，我再想一想……”
周鸿一轻轻呢喃着，眼镜后的眸子渐渐失去焦距，半晌，又恢复了清明之色，
他将秘书叫了进来，问道：“我记得杰克马好像发给我了一份请柬吧？”
秘书点点头，道：“是的，是关于‘西湖论剑’网络论坛，但上次您明确说了不过去……”
周鸿一点了点扶手，定定道：“你等会儿回复一下那边，我会准时参加的！”
……
凌平挂了电话，忍不住笑了一声，想到周鸿一那个暴脾气，能够忍到现在，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会儿应该快爆炸了吧？
不过也是他活该，什么坑都敢跳，真以为自己脸大啊？
白给自己送上一块肥肉，不吃才是天理难容！
他转头看了眼刘茜茜，掀开被子就要起身，那丫头似乎感应到了，从身后抱住了他，忍不住叫了声哥哥，然后又靠的更紧一点，但没有醒来。
“呼……”
凌平轻轻呼出一口气，昨晚没注意，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酒，不忍心将他吵醒，干脆顺势躺下来，又眯了个回笼觉。
等到再醒来时，还是刘茜茜反过头喊的他，而且人家衣服都已经穿齐整了。
“你怎么醉的那么厉害？”
刘茜茜正对着镜子梳头发，透过镜面看到凌平支着脑袋在看自己，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凌平笑道：“那你可说错了，我这一大早都谈成了一桩大生意，是你死拉着我不许走，嘴里还喊哥哥，才陪你又睡了会儿。”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凌大官人的陪睡之恩呢？”刘茜茜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凌平不由一怔，要是换成以前，她指定已经脸红地不像话了，但是今天，却能大方陪着自己调笑。
毕业之后，一夜之间，两人心态仿佛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变得更加成熟，迅速进入了某种“老夫老妻”的状态。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胃有没有难受？阿姨熬了鸡汤，一直温着，你要不要喝一碗？”刘茜茜见他不说话，以为宿醉难受，关心地问了一句。
“你有喝吗？”
刘茜茜点点头，坐到他的床边：“我喝了一小碗，剩下的都给你留着呢！”
凌平“哦”了一声，起身穿衣服：“爸妈他们呢？”
刘茜茜道：“忘了告诉你了，叔叔阿姨在收衣服，好像明天就要回去了。”
“这么早？”凌平皱眉，心里暗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他们不高兴。
刘茜茜则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凌平敏锐地察觉到了刘茜茜的小动作，开口问了一句。
刘茜茜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将昨天操场上的事情说了，然后道：“你知道吗，昨晚叔叔阿姨和我们在同一家饭店吃饭，但是那个女生居然也在那边……”
她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其实内心也很尴尬，毕竟有背后说小话的嫌疑，还是凌国富的小话。
但是这件事，凌平有知道的权力，陈桂香不好开口，就只能她来说。
凌平皱着眉头，问道：“那女生专门找上去的？”
“说是聚餐，然后在卫生间门口和叔叔偶遇的。”
偶遇？
呵呵，偶像剧的演的那种戏码？
看来这妹子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嘛！
不过这事儿关系到了自己爸妈，凌平还真不好大张旗鼓地干涉，毕竟是老一辈人，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好去判断凌国富的心理状态。
记得前世两夫妻偶有吵闹，大体还是恩爱了一辈子的，但那不是没钱嘛！
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了钱和势，别人不敢来腐蚀自己，难保不会转着弯去腐蚀自己爸妈。
要真有那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妹子投怀送抱，凌平可不觉得自个老爸能有那种定力，可以保证自己不犯错误。
“知道那女生名字吗？”凌平问。
刘茜茜摇摇头：“谁会去问啊，那不更给了她贴上来的机会吗？”
凌平了然，随后又道：“知道回去这事是谁的主意吗？”
刘茜茜小声道：“是叔叔的主意，一开始阿姨挺生气，但听的叔叔主动说回家，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呵呵……”
凌平哑然失笑，惹不起躲得起，倒真像是老凌同志的作风。
就是没想到歪风邪气没刮着自己，先冲自个儿爸妈去了。
如果他不是壹心的老板，大概也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凌平估摸着，回去后，老凌同志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至少也得经历一段时间的考察期，但这是爸妈的事，他这做子女的其实也不好多嘴。
凌平想了想，道：“行，我回头找人查一查那个女生。”
刘茜茜提醒道：“你可别把动静闹得太大，事情毕竟没有发生，我说的这些也只是猜测而已……”
“行，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分寸。”
凌平换好了衣服，就要往卫生间去洗漱，刘茜茜忽然把他叫住。
“哥哥！”
“怎么了？”凌平一愣，转过身来。
刘茜茜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我想和你说说江一艳的事。”
凌平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表情渐渐收敛：“怎么又聊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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