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何妄言疑惑地重复着这个词汇，跟在一名女性服务员的身后。
对方没有再回应何妄言任何的问题，只是脚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黑色高跟鞋，带着何妄言往走廊的深处走出。
何妄言回过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
刚才自己曾驻足的大厅，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
但大厅的六扇窗户，依然透露出窗外的夜空，只有星辰和流云，没有任何人类的建筑。
“天字号包厢到了，请进吧！”服务员推开了两扇黢黑的大门，恭迎说道。
当何妄言走进了天字号包厢之后，身后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此时，大门严丝合缝的程度，就好像门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抱歉了，何先生，是我差遣服务员小姐将你从大厅叫到包厢。”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光头男子，身穿着宽大的金色道袍，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传说中的降神了。”
“我是有听说过关于降神的名号，却从来没想到过和对方相见。”何妄言说道，“不过，能够被你安排到包厢，总比自己和一群陌生人，站在大厅无尽地争吵要好得多。”
“那倒是。”降神说道，“一般人，一旦得知自己已经搭乘上了极原天梯，都不免惶恐。有的人认为，自己正在前往九重天，而有的人则认为，自己正在下落十八层地狱。两派人聚集在一起，难免争执起来。说到底，还是太多人不明白极原究竟是什么，才会因为极原天梯所带来的旅程，而陷入不安之中。”
“不少人都说，降神是流落凡间的真神，以普度苍生为己任。那么，从降神的眼里，又看到了什么样的旅程呢？当然，我更想知道，为什么降神会选中我，成为此行的同伴？”何妄言说道。
“其实，降神不该是我的名字，而是一个族群的名字。所有的降神，都从极原而来，到人间寻正果，普度一词的真正含义是，我不度化一人，而人人因我而自度。这世界是没有神的，我们都是所谓神明的一部分，没有哪个部分能独善其身，或者一骑绝尘。只是，我是唯一在世间明面存在的降神，才夺取了降神为名罢了。三千年前，风奚国出现了第一个降神的职位，而我就已经入职了。期间，平均每隔六十年，我就会圆寂一词，并在降神殿留下遗书，注明自己的来世所在。降神派的长老，就会将我的来世寻回，再次回归职位。其实，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拥有特殊的价值，而是降神的存在，能给与世人希望罢了。”降神说道，“当然，我可以和世人讲道，告诉他前世和来生，但是，知道并不是改道，听闻也不是身受。万般命途，依然是旧闻，从不是随便。”
“那么，是谁在爆炸中救了我呢？”何妄言突然问道。
“如何辨别是救赎还是亵渎呢？”降神叹了口气，说道，“三千年来，无数人有求于我，才会来朝奉我，跟随我，寻求得道升天之法门。而众人所不知的，是我的无奈，我的呐喊与卑微。去过极原的人，其实就已经摆脱了人生也摆脱了入世。刹那之间，我已经在千百个平行宇宙之中，化为了无限可能。在无限个三千年来，我的意识正在化作腐朽。这次乘坐极原天梯回归极原，怕也是我灰飞烟灭之日了。与你相比，即使是我，也不是宇宙所选择的价值。苦作天师告诉了我，你所有的秘密。因此，我不得不救你，不得不让你灵肉合一，共乘天梯。然而，救你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深陷迷途了。”
“是因为金灵球吗？”何妄言说道。
“是的。”降神说道，“任静纶驾驶乌马，带领着你们一行人逃离。实际上，她将乌马撞向了极原天梯，且引爆了元素炸弹。那一瞬间，你已经发现，这个任静纶根本就是金灵球的化身。金灵球毁灭整个研究所之后，又变换成了任静纶的模样。也就是说，原本就会乘坐乌马，来到极原天梯的你们，现在也搭上了极原天梯。此刻，连我也并不明白，那个拥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珠的神秘老板，为什么会搞出这么复杂的一出戏。他非要逼迫我在这天梯上，看到你们的毁灭，救治你们的躯体。对此，我只能猜测，我已经在神秘老板的阴谋之中了。”
“在爆炸之中，我看到任静纶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张力仇。当时，我非常惊讶，但是，我明白，我已经成为了几方势力博弈的玩具。我能够走向什么结局，全凭这些操控者之间的输赢。”何妄言说道，“那么，降神先生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呢？”
“被毁灭的一方。”降神微笑着说道。
“被毁灭的一方？”何妄言只好将这种令人迷惑的说法，重复了一遍。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极原天梯的用途呢！”降神说道，“从字面来讲，极原天梯是通往极原的交通工具。在人间的时候，我有听说一种叫宇宙天梯的人造物，是打算距离地面在9.6万公里的太空，修建一所空间站，并在空间站与地面之间，放置一部由纳米管为材料制作的电梯，能负载大量的人类，以更加廉价的旅费，前往太空。当然，其中还有些关于经贸的东西，我就不做赘述了。但是，这种极原天梯这种交通工具，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如果要追溯它的建成时间，那么，很可能就是天地初开之时。不仅如此，极原天梯采用了一种隐世材料，是无法被肉眼观察，也无法被仪器探测的。或许，是有人类感知到了极原天梯的存在，才据此创造了相似的产物吧。”
“而极原天梯的作用，并不是旅游、经贸，而是销毁。”降神叹了口气，说道，“连我也感觉到绝望的时候，身心俱疲的我就会乘坐这部天梯，回到极原，接受从身体到灵魂的绝对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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