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往事已十八载*
*
是夜。
“呜呜呜哇哇哇~~”
王霉子死死抱住柳莹的腿，哭的那是一个心碎。
“二莹啊~~我媳妇没了~~啊呜……”
“呜呜呜哇哇哇……”
“你媳妇没了关我啥事？这事是我干的吗？不是啊，你找你儿子去啊，找我干啥？”
柳莹一脸黑线，她踢了踢腿，没踢开抱的死死的某人。
“呜‘啵’，”王霉子鼻子吹了个泡，“我媳妇跟我儿子跑了……”
柳莹无语望天，得，究竟是谁把事情捅到他跟前的？
“起开起开，我家老榆饿了！”
柳莹表示不想掺和。这铁定是这铁定是他把人家姑娘骗来，然后被王括送回去。思及，她使劲掰开王霉子，逃跑了。
“呜呜哇！二莹啊——”
身后哭喊声响起，柳莹跑得更快了。
搁这儿哭丧呢！
所有人大门紧闭，好似听不见似的，这样的结果就是王霉子在柳莹门前嚎了一宿，柳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宿。
柳莹：……
——
“当家他们回来了！”
又是夜，银月升起，寨门口就传来喊声。
于是那些紧闭了一天一夜的门从内打开，跑出人来。
好啊，她就知道这些家伙欺负她一个人。
当家的他们运着货上矮坡，柳莹面无表情的在高架上盯着他们，许是眼神太过幽怨，当家才‘不经意’看到了他，便笑道：
“哟，这不是说要出去玩一个月回来了的人吗？这才出去几天？”
“呵。”
柳莹咬牙切齿，不说话。
报复！昨晚的事肯定是报复！就欺负她一个孤家寡人！
“快下来吧，大晚上站那么高不好。”
另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柳莹眼神一亮，从高架上跃下，奔向声音的主人。
“哥！你终于回来了！”
柳白被迫抱住柳莹，被冲击力撞退几步。
“你……”
柳白开口，就在柳莹以为他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时，柳白下一句话是，
“好像胖了。”
天空像闪过一道响雷，这话响彻在她耳边。
柳莹震惊。柳莹不可置信。柳莹一秒之内后跃几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呸！
“噗哈哈…”
一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响起，柳莹寻声望去，这一寻不得了，她看见一个青衣小白脸从往日装货的车上下来。
柳莹沉默之后，指着小白脸问道：“这是……”
到家笑眯眯：“回程路上遇到的人，看他好看，就给人抢了回来。”
柳莹嘴唇颤颤，就听他又道：
“抢来给你当媳妇，看好不？”
柳莹大惊，扯过当家细语：“看个屁，你知道我出去这几天遇到了什么吗？”
当家愿闻其详。
“三天！”柳莹偷偷摸摸看了看那小白脸，见他对自己笑，连忙回头，凑近当家耳边似做贼道：“就跟那小白脸，三天内我被迫参加了十场刺杀！”
当家一愣，急关心到：“是吗？那你受伤没？”
“怎么可能！”察觉声音大些，柳莹急忙小声道，“没，我可精着呢，他们没打着我。”
当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诶，陵凇，这小白脸来路不明，依我看，趁早送走，免得让自家遭枉祸！”
当家看一眼‘小白脸’，为他辩解道：“我看他不像是坏人。”
柳莹有些急了：“坏人可不会告诉你他是坏人，再说一，那几次的杀手可一个比一个厉害。”
当家细思：“你说的对，我找他谈谈。”得加钱。
柳莹眉头一皱：“有什么好谈的……”
见当家快步走向青衣小白脸，她顿时熄了声。
暗处隐藏的众人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也靠唇语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多时，当家回走，柳莹问道：“如何了？”
当家比了一根手指：“这个数。”
柳莹疑惑：“啊？”
当家神神秘秘：“他说他想留下了，这个数。”
柳莹试探：“一百两？太少了吧？”
当家无奈：“去去去，是一千两黄金。”
柳莹眼睛亮起：“有我的份没？”
当家笑了：“有啊，这是他给你的嫁妆。”
柳莹惊恐拒绝：“别别别，还是让给其他人吧！我无福消受。”
当家笑到：“那小子看起来旺妻。”这么有钱。
等等，柳莹突然惊醒，她怎么被这臭小子带偏了？
“我看他旺你！”
当家还想什么，结果柳莹连忙后退：“我家老榆叫我了，你们爱咋咋，心里有数就莫害我！回去了！”
众人笑起，看着柳莹慌忙逃走。
柳白给青衣小公子解释：“老榆是只鸡。”
青衣小公子涩笑：“她……真可爱。”
由于后面三个字声音太小，柳白没听清，但又感觉他不像是在说二莹坏话，便“嗯”了一声。
青衣小公子耳根红红的，但天色太暗，无人看见。
——
黑风寨后山是个悬崖，崖边有个小瀑布，瀑布百尺远，还有个很难发现的向下的小路。
柳莹蹲在瀑布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呆呆的。
“柳姨姨~柳姨姨~”
小道处传来声响。
柳莹猛地站起，冲着小道大喊：“叫姐姐！”
小道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一个女童窜出来。
“就不！”
“我就比你大十几岁，怎么不能叫？”
女童叉腰：“你年纪都比我娘大。”
柳莹VS女童，柳莹败！
柳莹“哼”一声，蹲回原位，耳边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柳莹瞥一眼那群小萝卜头，原地坐下。
“柳姨姨，老榆呢？”
小萝卜头头头好，到她身边坐下奶声奶气问道。
柳莹掏了掏耳朵，没好气应道：“上山去了。”
“上山干什么去啊？”
“你傻呀，肯定是饿了呀！”
“就是，就是！”
“不然它来吃我们嘛！”
“你瞎说！老榆不吃人！”
“你又没见过！”
因为身处瀑布上游，所以对话全靠喊。
这一群小萝卜头最大七岁，最小三岁，领头的却是那个才满六岁的女童，崖村李婉君的女儿，叶清。
一群小屁孩七嘴八舌议论时，一条大蛇朝他们游来。
“诶！老榆来了！”
有人发现了大蛇，高呼一声，众小萝卜头便呼啦啦的朝大蛇跑去。
大蛇慢慢游动着，并不理会小萝卜头们。
“嘶~嘶嘶~”
小萝卜头们叽叽喳喳的回到了瀑布边上，看着大蛇滑进了水中，水刚好没过大蛇。
“哗哗哗哗哗——”
柳莹盯着瀑布发呆，并不理会。
“柳姨姨，你在看啥呀？”
叶小清没有离开过柳莹。此刻，她扯了扯柳莹的衣袖，睁着她的大眼睛道。
“在…”柳莹轻吐，后转幽幽，“看那些在玩水的鬼啊~”
“嘭-”
“哗啦--”
适宜的，柳莹“鬼”字刚吐，在水中的大蛇尾巴一起一摔，水花从天而落，浇了柳、叶二人一身。
吓得紧紧抓住柳莹的叶小清：……刚刚柳姨姨说了啥？
享受夏末清凉的柳莹：……我杀心泛滥。
心累的柳莹叹了口气，抹了把脸，继续盯着瀑布去了。
大蛇上岸，想钻入柳莹怀里，但是她怀里塞不下，无奈，大蛇只好把头靠在她怀里。
面无表情的柳莹：……你是不是忘记你体长两米，身形成年男子手臂粗？
好想把它按死。
摸着怀里冰冰凉的老榆，柳莹继续发呆去了。
身边叶小清偷偷伸手，摸着滑溜溜的大蛇，内心窃喜。
而不远处被七岁孩子领着的众小孩则非常嫉妒+委屈。
“柳姑娘。”
不多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柳莹眼神聚焦。
“村长叫你带他们回去吃中饭了。”
声音更近一步，柳莹猛的清醒。
……
“都说了不许去玩水，看看你，都湿了！”
“哇哇——我没有！是老榆干的！啊！娘，真的，柳姨姨身上也有！哇哇，娘别打了！”
柳?一身清爽?莹抱着老榆静静地看着某个被自家娘追着打的小矮子。
哦，还好她烘干了身上的水。
“好啊，都学会骗人了是吧？你柳姨姨与老榆身上根本就没有水！”
“不啊啊！明明有的！”
李婉君看了一眼抱着老榆的某人，怒气更甚，下手更重了。叶小清在柳莹附近打转，眼尖发现走来的叶召。
“爹爹救我！阿娘要打死你亲亲闺女了！”
叶召一把抱起向他跑来的闺女，笑道：“婉君，吃饭了。”
李婉君斜一眼叶小清，柳条往腰间一插，进屋去了。
——
“二莹啊，多吃点。”
村长婆婆笑得慈祥，柳莹看着碗中堆起的饭菜不敢吭声。
“小纪啊，你也多吃点。”
“谢谢婆婆。”
小白脸一笑，温温道。
被比下去的柳莹只默默扒饭。
小白脸果然不是好人。
——
月明星稀，微风徐徐，叶子在荡。
在寨中人的认知中，柳莹多数时候是在发呆。一发呆就好长时间不动弹，刚开始的时候寨子里的人还担心，但是时间久了，见柳莹没什么事，就随她去了。
一人一蛇相伴在屋顶，对月修炼（划掉）。
“怎么，还在生气？”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人来到她身边坐下。
生气是指前几日王霉子一事，寨子里众人联合起来整她的。
“……没。”
柳莹摸摸怀中的冰冰凉的蛇身，有些心不在焉，单一字，当家没发觉什么。
当家望天，一时没人说话，风袭云，云袭月，轻薄的云像是给月披上了层轻纱，若隐若现的，很神秘。
“过些时候，我要离开寨子了。”
柳莹手指无意识轻扣老榆的鳞片，老榆急扭动身子。
当家低头看蛇，猛的想起十七八年前的事儿，有些口干：“去哪？”
“……走走。”
“我和你一起去。”
柳莹没声了，好一会儿，才听她道了“当家”二字。
“怎么？”
风过，云消。当家才看向柳莹，她很好看。
“你也知道自己是这黑风寨的当家啊。”
当家抿唇：“可以交给叶召柳白。”
“你走的话，我哥肯定也要走的。”柳莹想要戳老榆的眼睛，老榆避开+闭眼。
柳白：休想和二莹在一起！
“我……”
“我就只是出去走走，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能独自散散心吗？”
非要找人看着她。
当家欲言又止，吐出一口气，有些明了。
“前几日你是去探路了？是不是今日我不来，你就会直接走，一点消息都不留给我们？”
当家有些委屈。
“会留封信。”
柳莹这会儿在掰蛇嘴。
当家不说话了，骗鬼的话，鬼才信，他们之间难道已经隔了很远了吗？
他好想无理取闹一回啊，可他一想起大家对他的期望，他就真的没地哭去。
他没有无理取闹的资格。
“就我知道？”
当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一开口就后悔了，好在柳莹忙着玩老榆，没仔细听。
“就你知道。”目前。
月光稀疏撒向人间，许多人都得到了温暖，少数人在一旁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少数人连看都不看，因为他们曾经也拥有过。
而第一少数人也不明白月光其实是冷的。
屋顶上只剩下当家一人了。
风过叶落，他好像听到了很多人在叫他，但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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