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政禹看着顾文友为难的样子，又补充道：“顾局长，如果你为难，明天自己交一份情况说明到区纪委去，我的意见就是这样，你看着办。”
“行，那就这样。”张政禹环顾了一圈围观的城管队员“你，过来一下，叫什么名字？”
“报告张区长，我叫杨松。”
张政禹可不是随便点的，之前汤华祥已经给他回过电话，说杨松是因为之前拒绝参加强拆，导致被免职。
而何艳玲和胡成杰是因为在处理民工讨薪时，不顾上面打招呼，强制要求欠薪老板给民工发放工资。虽然工资要回来了，不久之后也相继被免职，对外宣称正常调整，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就你了。”张政禹对顾文友道“顾局，我看随便找个干部也不至于散漫成赵队长这样，就任命杨松吧。”
说完，张政禹走出了城管执法大队办公室。
顾文友赶紧追出来：“张区长，您看是不是再研究一下，任命杨松是不是，稍微太草率了些？”他拼命地斟酌着用词，生怕再惹怒了这位年轻的副区长。
张政禹见四下无人，这才放松了语气，语重心长道：“老顾，你糊涂！我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如果市委唐璐志书记问我在这工作怎么样，我怎么向他汇报？我说城东区政府已经指挥不动城管队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性质，既然你不珍惜机会，那我没什么说的了，就这样吧。”张政禹扭头就走。
“张区长，唉，我听你的！”
顾文友一咬牙一跺脚，虽然陈飞云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市委书记他是万万得罪不起。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服从张政禹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王方明告诉张政禹，区长陈飞云找他。
张政禹敲了敲门，走进陈飞云办公室。
陈飞云正在办公室里做扩胸运动，看见张政禹来了，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大茶叶罐让秘书泡茶。
“张区长，听说昨天你在城管大队发了脾气，还把赵鹏给免了。喝点我这菊花白茶降降火，别气坏自己了。”陈飞云笑呵呵地端来一杯茶水。
张政禹抿了一口，道：“陈区长，我是发了脾气，但是事出有因，城管执法队伍不服从指挥，这还了得？”
陈飞云意味深长道：“拆违江畔花园小区的事还没有议定，也是事出有因。”
张政禹故作惊讶：“陈区长，谁说昨天是要拆违？昨天中午我在江边吃饭，下午想就近去把江畔街道的游散摊点集中整治一下，就让他们在江畔花园集合。上次您说暂时不动江畔花园，我可一直铭记在心呢。”
陈飞云想了下，昨天张政禹确实只说在江畔花园集合，但没说是去拆违，自己这边好像有点反应过激了。
“对，那估计是办公室通知的时候没说清楚吧，唉，现在这些年轻孩子，做事一个不如一个，通知个事都说不明白。”陈飞云随口遮掩过去。
张政禹也装傻道：“是啊，政府办的作风是应该整顿一下了。”
陈云飞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张政禹用的是阳谋，赵鹏的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自己本来想让张政禹吃个闷亏，现在却显得自己有些被动了。
“好了，张区长，昨天的事我大体还是支持你的，昨天晚上我也打电话批评了顾文友，你知道他就是个面面糯糯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张政禹站起来说道：“怎么会呢陈区长，我上午家里还有点事，我得出去一会，不打扰您了。”
“好，你去忙吧。”
张政禹回到办公室，用手机拨打了城管执法大队的电话：“我找一下杨松同志。”
“请稍等。”
过了几分钟，一个男人接了电话：“我杨松，请问哪位？”
“张政禹。”
张政禹明显感到对面的杨松颤抖了一下，正准备喊出称呼：“张区……”
“别说话。”张政禹打断了杨松“你现在方便出去吗？”
“嗯。”
“到新华路长丰大厦，4楼，有个建筑公司，到那等我，我有事跟你谈。”
这个位置是马乐天家公司在江东市的地址，非常安全。
张政禹赶到长丰大厦，杨松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张政禹安排前台找了一间私密的茶室，两人在里面谈话。
“张区长，您能看得起我，我真心感激您，但是担任大队长这件事，能不能再容我考虑考虑。”杨松低着头说道。
张政禹看着杨松垂头丧气的样子，问道：“怎么？心灰意冷了？”
“区长，我自从被免职之后，就不想再参与一线工作了，区里很多事太复杂，您刚来可能不了解情况。”
张政禹笑笑：“我记得你是拒绝执行强拆命令被免职的吧？”
“是的。”
“我专门了解过你，当年你很有勇气，也有良知，之前还受过表彰，可以说是能力与品格俱全的干部。因为一点挫折，就不愿意再为群众做点事了？这不应该。”
杨松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区长，我不是怂了，只是不想再这么干了，如果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可能就辞职了。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工作性质特殊，之前也有协助过拆迁，和群众也有过冲突。”
张政禹点点头：“这是历史的局限性，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以稳步改进，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自从陈区长来了之后，大搞工程建设，拆迁任务重，很多任务都压到了我们头上，我也想干好工作，可上面拆迁的时候，根本不管人还在不在房里，财物是不是没有拿出来。半夜就上推土机了。”
杨松捂住脸，声音有些颤抖：“张区长，那样的事情，您经历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愿意再想起来。”
张政禹拍拍杨松的后背：“我理解，跟我聊聊吧，这几年都有哪些事你觉得有问题的。不用紧张，我保证你说的我会做好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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