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接下来的日子，晚上朱贾二人住在贾府，白天出门游玩。
但他们的行踪，也被甄家的打探清楚。听完下人的回报，四姑娘皱着眉说：“三姐，我们也过去乌衣巷，见一下朱然，我来说服他。”
大家不知何解。但还是遵从她的意见。
此时的朱然，正站在朱雀桥上，朱雀桥横跨于秦淮河上，是当时车马填咽的 交通要冲，是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遥想当年，这里车水马龙，极尽繁华的场景。朱雀桥的附近是乌衣巷,昔日的乌衣巷，显官士族之家比邻相连，高屋深宅之 雕梁画栋，衣冠楚楚之士往来不绝，好一派繁华之势，鼎盛气象! 可今日，乌衣巷不仅掩映在朱雀桥衰落凄清背景之 下，而且只剩下夕阳残照，一抹余晖洒落在街道上。
贾芸却感到莫名其妙，哪里不好玩，却跑来这凋零的地方。
“朱先生！”后面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都是甄家三姑娘，旁边还有一个更年轻的，应该是四姑娘。她那对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像两颗神秘的晨星。朱然转过头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四姑娘突然咽哽着说：“朱先生，朱公子，你是来救我们甄家的，你提的要求我们甄家都答应你。虽然你和太妃娘娘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猜到了。”
三姑娘大惊失色。忙屏退左右。说：“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
他们几个找个清静的凉亭坐下，除了仆人，贾芸也故意走得远远的。朱然也不理他，直接问：“你猜到什么，如果你说对了，我也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同意，我愿意纳你，放心，在我眼里，妻和妾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总得互相知心才能走到一起，生活不能仅仅止于生儿育女。”
四姑娘说：“太妃肯定是预见甄家有难，你们在皇宫见面，相信不敢也不会明说，我相信朱公子也预料到了。你们两人没有明说，却也默契地做同一件事。还有，我是发现公子都在游览古迹，在王家谢家旧址漫游，应该在想像甄家破落后的模样，甄家的堂前燕，也像王谢堂前的燕子一样，很快飞进寻常百姓家。”
“我又不是青春少年人，不像宝玉喜欢在家里厮混，我喜欢外出凭吊古人古迹，喜欢历史沧桑感，这个很正常，与甄家没关系。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测这么多，传出去徒帮我惹麻烦了。”朱然说。
“那朱先生是说话不算数，我到底有没有猜对？你还有什条件？”四姑娘反问道。
“没有什么额外的条件，你猜对了一半，我也做一半，我决定娶你，应该是纳你，我也明白你不可能真心会喜欢我，但为增加双方的信任度，大家都忍一下吧。”两姐妹哭笑不得，又恼又羞。
“还有什么没猜到？”三姑娘问。
“倘若太妃的想法如你所说，和偏房子弟合作，只能救大约一半，剩下的还是要靠你们自己，那不就是一半么？”朱然答道。
四姑娘红着脸打岔道：“朱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你比我聪明十倍，把揣测别人的功夫放去想办法，肯定可以，事物兴衰荣辱有其固有的周期，我纵有贪天之力，也做不了那么多，你跟着老王家做就对了。”他指了指乌衣巷，老王就是东晋时期琅琊王氏家族。王家谢家以前就在乌衣巷。当时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谢安、桓温崛起以后，老王家就没戏了，但王家子弟却遍布全国各地，相当于化整为零，也没有输多少。但他不知能否听懂他话的真正内涵。
四姑娘脸红耳赤，说：“多谢朱公子，若是想不到时还是要麻烦你。”
三姑娘又说：“还有一件事，还请公子谅解。”
“什么事？”朱然说。
“卜长史有没有去找过你？”三姑娘问道。
“没有，我住在贾府，没见过他，他不是在你家吗？发生什么事了？”朱然说。
“没什么事？其实我忘了告诉你，北静王妃是我二姐，他们成亲没多久……”三姑娘说。
“你是想告诉我，他和你们家没有私相授受，谈话都是讲家常，一丁点儿都不谈生意……”
“你走的时候也没有带他走，你是故意的，故意事后抓他小辫子，然后给他压力，让他以后都要听你的话，……”四姑娘说。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打断他的狗腿，不要为难他，对不对？好，我给你面子，我不为难他，我叫他向忠顺王汇报，毕竟，人家内务府也出了一份钱。”朱然一本正经地说。忠顺王与北静王是老对头，是宿敌，偏偏又都是船厂的大股东，生意还没谈成，北静王的亲信与生意对手又搅和在一起，这又是什么行为？
“你给我什么面子？你这是要逼死他，干脆你先打断他的腿算了。”四姑娘大声喊道。
朱然打断说：“先不管这个，你们那边的旁支子弟是谁啊？谁负责船厂这一块，现在我们跟谁谈？还有我要先看看金陵的老船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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