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来到负一层，迈巴赫里顾家司机林叔已经等候多时，随口问他是什么事耽搁了下楼。
想起方才去21楼前心中对季霜的腹诽，顾钦下意识开口，“看生产队的驴。”
林叔一愣，回头茫然看他，“……啊？”
顾钦自己先笑了，摆摆手示意林叔可以走了。
然而，车子开出Ivan集团大楼的时候，顾钦却又迟疑。
这么晚，地铁和公交都没了，季霜全然不像是有车的样子，她都是怎么回去的？
打车？还是有人接？
“林叔，在大厦门口停一下。”
顾钦下意识开口，等反应过来，林叔已经泊好车，还问他要等什么人。
闻声，顾钦回过神，却没回答，只是看向大楼门口的方向。
此时的季霜还在档案馆里舍不得离开。
大厦十二点半会关闭正门，而侧门临近的那条街上正在施工，并不通往民俗工艺街。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二点，季霜依依不舍地将资料一一收好放回，背了包下楼准备回家。
大楼里的灯火比档案馆暗一些，季霜微微眯眼，熟悉的困倦和兴奋的神经天人交战，让她混乱中却又带着清醒，思考问题都比平时更快。
今天截止，她将中外设计发展史两本书差不多通读一遍完毕，心里头已经渐渐有了思考。
别的虽然都还没有头绪，但是季霜已经接受了一件事情。
顾钦所谓的漆艺被历史淘汰，的确是必然的。
季霜对奢侈品的消费受众都持一种什么理念，以及奢侈品又是如何去提高他们的消费者对自己产品的接受度这件事了解的还不够全面，但她明白一件事——
漆艺之所以不被普罗大众接受，是因为它真的已经成为了“过时的艺术”。
因为不管从造型还是实用性来讲，漆艺都已经跟不上现代人的生活了。
季霜心里有些失落，但在这一刻，她还是认可了顾钦的那些话。
虽然这个人说话实在是难听，嘴巴也实在是太毒。
怀着腹诽的心情，季霜从大楼正门出来，看见了那辆颇为瞩目的迈巴赫就停在正门门口的花坛前。
而顾钦，正靠着车门，眸色淡淡地朝她望过来。
季霜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跟老板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当做没看见。
纠结三秒后，顾老板先跟她打了招呼。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顾钦说的很平淡，季霜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讪笑两声，干脆无比地拒绝，“不劳烦顾总，我家离得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先告辞了。”
顾钦点点头，没有强迫的意思，转身就准备上车。
然而车门打开，顾钦却又顿住了动作，侧首看她。
“季霜，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会有两百块的实习工资，嫌少也没有更多了。”
季霜原本就有些宕机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后更是运转不动了，等车子开走她才后知后觉——
两百块！
季霜兴奋不已。
至少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必为存款还剩多少，能支撑多长时间而忧愁了。
不比高兴不已的季霜，上车回家的顾钦隐隐有点后悔。
他原本真没打算给季霜工资的，但看着季霜似乎比第一次见时瘦了很多，背影也更加单薄，他就有点于心不忍。
说好不做慈善家，今天破戒了。
顾钦捏了捏眉心，虽然后悔今天一瞬间的过度仁慈，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
季霜身上，实在是有股子韧劲，这是他极少在别人身上见到的。
思及此，顾钦对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没那么懊恼了。
他想，权当是奖励罢了。
再者顾钦也真的有些好奇，季霜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林叔开着车，从后视镜看顾钦，忍不住笑出了声，“阿钦啊，你对那个女孩子有意思啊？”
“什么？”顾钦瞳孔微微放大，觉得有些荒谬，“没有，你想多了林叔。”
林叔调侃道：“是吗？那你笑什么？”
顾钦面部表情僵了一下。
他刚刚有笑吗？
*
隔天上班，季霜就收到了邮件，是关于她工作日每天两百块工资的通知。
季霜坐在空会议室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美的心里冒泡，连会议室门被推开了都没反应过来。
tate熟悉的冷漠又刻薄的声音响起，“傻笑什么呢？下午A组要来这个会议室选稿，你提前检查一下媒体设备。”
“哦好的！”季霜微微一个激灵，从兴奋里抽出神来，“选稿会议我能参加吗？”
她带着浓浓的希冀，澄澈的眸子定定盯着tate，生怕他再一次拒绝。
在这之前，季霜每一次请求参加选稿会议都被拒绝，最多只有被叫过去端茶倒水的份儿。
但季霜不死心，每次都问。
tate闻言瞥了季霜一眼，临走时轻飘飘地道：“行，准备好笔电和录音，到时候做一下会议记录。”
季霜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出去。
“真的啊？”季霜跟在tate身后不敢置信地问，“全程吗？”
tate不耐烦，“不然？难道会议记录要做一半吗？赶紧去吃饭，然后检查媒体设备！”
季霜连声应下，高兴的脸颊都泛红。
正当她思索中午吃点什么好的庆祝一下时，刘助理来了。
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份高级外卖保温袋，上面的logo是徐氏海鲜。
刘助理直奔季霜而来，笑呵呵地把外卖袋塞给季霜，“喏，顾总给你的。”
正值中午下班，结伴出去吃饭的珠宝组员工不少，这会儿听到顾钦让人给季霜送饭，都忍不住回头八卦。
季霜啊了一声，一头雾水，“什么？”
顾钦这是，饭吃不完了？所以把剩下的给她？
“午饭啊，顾总专门给你点的。”刘助理笑眯眯的，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声调都拔高了，“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他们家的海鲜饭超棒，快去吧！”
刘助理送完就走了，独留季霜一个人站在原地傻眼。
好奇八卦的目光落在季霜身上，她不敢再多逗留，拎着饭到茶水间坐下。
季霜盯着那精致的保温袋许久，面上满是疑虑。
顾钦这……又是要送她回家又是点外卖的，还反悔给她工资，他这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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