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远一点。
小区里头只有一个24小时超市，余茵耷拉着脚步迈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的用餐区进食的许誉。他在吃一块鸡肉三明治，手边还有一瓶粉粉嫩嫩的草莓果汁。
余茵拎了一大兜水结账出来时，他也正好吃完。
他没有刻意地等她，也没有刻意地避开她，按照自己的步调收拾了桌子，做了垃圾分类，然后离开超市。
两人一前一后，在楼梯间相遇。
余茵想了想，“草莓味的好喝吗？”
“不好喝。”他嘴里含着一颗薄荷糖。
“青柠的还不错。”余茵从包里拿出来一瓶同品牌的绿色包装的饮品递给他，“感觉你会喜欢。”
许誉扫了一眼，“不用。”
余茵也不再说话，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气泡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她喝了一口。到她的楼层时，她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出了电梯。
装酷嘛，谁不会啊。
第二天早上，没碰上。
两个人时间不一致，余茵作为研究生还有课，不是时时都泡在实验室的。而许誉现在在博士论文发表的关键期，不是在实验室做实验，就是在实验室时写论文。她不过去，两人就碰不到。
她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实验室今天疯传的流言。
压力越大的地方，一旦有什么八卦，就会比其他地方传得更加迅猛快速。许誉不闻不问，但窸窣的耳语，还有他一出现就骤然消失的笑声，都告诉他一个事实——
那流言跟他有关。
他垂下眼继续修改论文，毫不关心。直到导师笑眯眯地把他拽进办公室，关好门问他是不是真的。
“什么？”他猜到流言有关，只是他不闻不问，只言片语都不清楚。
导师摆出一副红娘表情，“你跟邵音。”
胡说八道
这是许誉心里下意识的一个反应，立刻反驳，“我跟她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导师皱眉，“她爸突然联系我说要投钱，赞助的是你那个项目。我还以为是老丈人支持你，原来不是。”
许誉抿唇，“不是。”
“行，我也就随口一问，你继续吧。”导师大手一挥，“改好了我看看。”
许誉回到了实验室，跟刚刚一样，欢笑声在他开门时停止，所有齐齐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他半垂着眼，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起身，出去。
十分钟后，他回来，拿走了手机。
“……小天才是他的粉丝所以让老爸砸钱，真奢侈啊。他下期实验经费得有多少，不敢想不敢想……”
“……一个小区？……追求还是成了？”
“……没……追……”
“……我堵许师兄撑不到半个月，有钱又漂亮的小师妹谁不喜欢啊……”
“……软饭……”
“……师兄不是那种人……”
他的位置远，一些刻意压低声音的私语嗡成了一团，听不清楚，但留下的足够他听清楚事情的大概。
随手扯掉耳机，许誉删了录音。
余茵背着电脑包来了实验室，她还在学习阶段，没有分配具体的工作，拿着笔记本凑到一组面前看着师哥师姐们操作，然后记到本子里。
今天实验室里的氛围挺懒散的，每个人说话的调调似乎都被拖长了。
周一嘛，余茵表示理解且感同身受，上早八的时候她也是晕乎乎的。这么想着，昨晚没睡好的她背过去哈了个哈欠。
“你和许师兄见家长了吗？”
一句话把余茵吓清醒了，她看着问话的学姐一脸问号，指着自己，“我？”
“对啊。”
“你问我跟谁？”
“许誉啊。”
余茵眉心拱起的弧度几乎都能夹死苍蝇，“你们在说什么？”
……
余茵找到许誉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正在找她，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半走廊人在空气中相撞，心照不宣地转身，迈进了布满灰尘，几乎很少有人走动的逃生楼梯。
余茵单刀直入，“我爸投你的项目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他有钱，我也拦不了他。没有想你做什么交换，不用误会。”
许誉眼神很冷，显然不信，“误会什么，交换什么？”
“任何、一切，everything。”她笑，“所有一切都不能当回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流言会传成这样。”她也很懵。
许誉点头，“那谢谢你父亲对我们的帮助，我会争取完成实验，为你父亲盈利。”
“那就最好了。”
“所以你为什么跟踪我，又为什么跟我住进一个小区。”许誉顿了下，“不用说你早就住在那儿，你找房子的朋友圈还没有删。”
“……”余茵沉默了下，心如死灰，“我是你粉丝，没有道德底线的那种，我想窥探你的生活，所以跟踪你，接近你，但我现在发现了，你的人生应该奉献给科学界，而不是沉湎于儿女情长或者娱乐事业，我洗心革面了。房子是我爸爸安排的，纯属偶然。”
许誉眯了眯眼，看了她半晌，“去年我和你在社科院举办的比赛上见过，当时你……”
余茵心一咯噔，耳边听见对方继续的半句话，“和现在很不一样。”
“人都是会变得呀。”她微笑，“当时我是大学生，现在我是研究生了。而且那是重要场合，现在这是私人场合，有差别很正常。”
她保持着笑脸看着许誉，期待自己糊弄过去，可对方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唇被拉的平直，眼神愈发冷淡。她突然汗毛倒立，第六感发作，心觉不妙。
“我们之前没见过。”男人冷冷说，“去年也没有什么比赛。”
“……”余茵有点冷，“那就是我记错了。”
“突然性情大变，对以前的记忆很紊乱。”许誉翘了下嘴角，看着余茵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期待许久的猎物，“我从前见过一个人，也是这样。”
他指尖挑起余茵的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没有完全藏好的震惊表情，“你从哪里来，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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