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咋那么熊呢？他们说你就听着呀？不能挠他们？”
到了大姑家里，大姑给海红擦脸呢，海橙还在一边儿忿忿不平。
海红拿白眼翻她，坐在那里不敢动，只动嘴，“你看我现在是能跟人动手的情况吗？想打也得我养好了吧？”
她什么时候是甘心受气的了？不过是动手之前，必得先想想值不值当。
现在当然是养伤要紧，被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可要是伤口上的痂扯掉了，留下疤自己得带一辈子。
哪头大哪头小啊？
等她好了，哪怕是痂掉了，还有疤印的时候呢。
那会儿再有人说她，她就带着一脸疤去他们家里，对着他们家长哭，看他们一个两个，会不会被家长打劈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你都不懂？也不知道谁完蛋。本来占理的事儿，让你整得，看人这家长不来打你的。”
海橙不服气，“找就找，找来他们就占理了？打不过女生，他们还有脸了？”
把林大姑给气的，抬手拍她，“就你能耐，你可消停点儿吧。这沾火就着的，有你吃亏的时候。”
海橙不顶她大姑，只吐吐舌头，心里想着的却是，也不知道刚才谁拿着扫帚进去，一副要杀人的劲头的。
林大姑给海红擦完脸，又给上了一遍海红随身带着的蛋黄油，起身要去做晚饭。
“姑，不吃饭了。趁天还没黑透得赶紧回去呢，要不我妈该惦记了。”
林大姑也不强求，“行，那就走吧。路上加小心，路滑，别摔了。”
能把俩侄女送走，看着她们走得没影了。
她也没急着做饭，带上钱，上小卖部买上四瓶罐头，分成两兜，就往那俩小子家去。
去了先放下罐头，就赔礼道歉，“我家那丫崽子从小就厉害，不让人儿。她姐从小就看着她们几个，吃的苦最多，她长大点儿就护着她姐，怕她姐好性儿，被人欺负。你说这事儿闹的，就说两句，哪至于的了。回头我肯定让她爸揍她。”
说得那家长也觉得怪没脸的，自家的是小子，伤不伤的吧，现在的家长，也不怎么往心里去。林大姑这上门说是道歉，可那话里，把他们家孩子嘴欠的事说得明明白白的。
“嫂子，看你说的。我家这小子就是嘴欠，挨揍也是活该。得亏没跟女生动手，要不我更没脸见你了。”
明明是他家儿子打不过人家小闺女，他生生给说成了没跟女孩动手。这家长也是够好脸儿的。
罐头当然是不能要，林大姑非得给。撕巴了半天，东西留下了，家长还觉得老不好意思了。
把林大姑送走，转头就给儿子来了一顿爱的教育。“再嘴欠，老子打折你的腿。你丫的，打架都打不过人家小闺女，完犊子玩意儿，就这个熊色，还敢嘴欠？”
追着儿子满院子跑。
另一家也差不多的情形。
当妈的心疼儿子脸被抓坏了，当爹的生气儿子嘴贱，战斗力还不行，让人家小姑娘给揍成这德行。
回头林大力到镇上送豆腐，这两家男人非得拉着他喝酒，替儿子赔礼道歉，不该背后说海红的坏话。完了再给海橙竖大拇指，“兄弟，你家那丫头，是这个。往后到了哪，都不带吃亏的。”
林大力能说啥，也跟着赔礼道歉，说不该挠脸啥的呗。
反正是不打不相识，林大姑处理得及时。两家子家长也都算明事理，场面上的人。之后关系处得还不错，那两家时不时的还帮着林大力联系点儿客户，卖点儿豆腐啥的。
海橙呢，是一战成名。
都知道了，林家出英雄了。
全乡镇的人提起林大力两口子都笑，说他们两口子生的不是闺女，是话本子。这家伙一个个的，能耐的。一个比一个了不得。
家里，黛玉和三姐、四姐，自打知道二姐的英雄事迹，特别是要她们亲妈贾敏女士，听说闺女把俩小子挠得满脸花之后，不但没骂，还专门给做了一顿好吃的。还给把零花钱涨到一个月五块。
她们看她们二姐的眼神都是崇拜的。
二姐走到哪，她们跟到哪。
“哎呀，你们仨烦人不烦人。能不能写作业去，离我远点儿？”
海橙被仨跟屁猴儿给跟烦了。
家里要开始种蒜了，正忙得很呢。大姐脸上的痂正在长新肉，痒得难受，怕她弄一手蒜味儿，不小心碰了伤口，家里都不让她帮着掰蒜。做饭也怕熏了脸。只让干点儿打水，喂鸡鸭的活儿。
大姐帮不上忙，她就成了主力。又是一身的力气，挑蒜什么的，都是她干。这前前后后围着好几个，都绊脚。
“姐，你再跟我说一遍，你是咋捧那俩男生的呗？我想听。”
海燕一脸谄媚的笑。
往常看电视剧也好，听说书也好，那都是别人的事儿。
女英雄突然成了自己亲姐，真是听多少遍都不够。
现在她可是女英雄的妹妹，在学校里，男生见了她都溜墙根儿走，威风呀！
黛玉都觉得，她二姐太牛气了。
她自己上辈子弱不禁风的，可心里羡慕女英雄啊。什么梁红玉，红拂女，武则天的，可佩服了呢。
这辈子不弱不禁风了，可林妹妹就不是那种会动手的人。
她自来学的，就不是会跟人动手打架的规矩。
生气了也就会自己闷着，最多会回两名嘴，没办法口出恶言。
老觉得不解气。
二姐这样的，真痛快呀。
是，打架肯定不对，到哪说都不对。可心里就是痛快呀。
“滚滚滚，说什么说，不写作业你干活去。我都要忙死了。”
过了当时那个冲动的劲儿，再加上不断有大人见了她会调侃两句，也有同学见了她叫橙女侠，跟叫郭靖黄蓉似的。海橙自己慢慢有了羞耻感，觉得不好意思。
什么嘛，哪个女侠打架是挠人的。
要是她会武功，把人打了，说说还行。把人挠了而已，有啥说的。
大人们看着她们闹腾，都跟着笑。
贾姥姥，姥爷都在帮忙，还有二叔二婶。林爷爷也在呢，只是看着海红的伤，不怎么爱说话。
“橙儿这样挺好的，不吃亏。厉害点儿总比熊熊的强。大姑娘在外面儿，历害点儿，没坏处。”
二婶跟姥姥说话，觉得海橙这样挺好的。
姥姥只笑，不多说。
海橙那厉害的，不止挠人那点儿事呢。
家里海红脸上大块的痂快落之前，结得最厚，红得发黑，再摸上蛋黄油，烫伤膏，看着特别吓人。
她看着她姐那样儿，又心疼又有气。咋办呢？
天也暖和了，就拉着她姐，去老宅，也不进院子，就那么当街的站着，假哭，边哭边唱，唱什么虎毒不食子，畜生都知道护崽子啥啥的。
老宅就在屯子里晒谷场的后面，晒谷场一到了傍晚就围着好些人，聚在一起扯闲篇打发时间的。
她这么一表演，谁看不见呀。
再高声的把她从书上看来的故事，什么荒年的时候当奶奶的宁可自己饿死，也可着孙女先吃啦。什么隔辈亲，祖母多疼孙辈啦。
反正是句句不带脏字，却句句是说老太太不慈。
海红心里也有气，要不能随着她妹过来嘛。别人想说海橙过份的时候，她就把脸转过去，让人看看她脸上的伤。
那么狰狞的样子，谁还能说啥，面上不说，背后也得念叨念叨林家老太太作孽。
等林大力知道，把闺女叫回去，再不让来。
她姐俩都在街上站了三天了。
谁不说海橙厉害。
得理不饶人。
越发的告诫家里的孩子，可千万别招惹林家的二阎王，真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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