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结束后，我和鲁小豪互相留了手机号码，便握手准备告别了。
“明天你们自己见面，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完事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我总要给自己找好不在场的理由，好在鲁小豪之前也说想和宋渔单独见面。
“好！”鲁小豪点点头，感激地道：“谢谢了，盛局长。”
“？？？”我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迟早的事情嘛！”鲁小豪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眨眨眼睛，又神秘兮兮地说：“等灭掉南龙门，您就是新的第七局一把手了！到时候，希望盛局长多多照顾一下，我们鲁家一定会大力支持你的！”
“……你还是叫我盛秘书吧！”我知道不可能有这么一天的。
南龙门也不可能被干掉！
“嘿嘿，好！”鲁小豪点点头，又搓搓手，一副谄媚的样子。
离开火锅店后，我便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并没有第一时间卸去妆容，以防会有什么变故。
好在一夜过去，始终无事。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了，又穿好衣服后出门，还跟楼下锻炼的大爷打了招呼，离开小区到对面的城中村里吃早餐，在京城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连豆汁和焦圈这种食物都能咽下去，并且真的品尝出一些滋味儿来了。
等到吃完早餐，从城中村的另一边走出去，我便从里到外都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和身份。
宋渔！
说来也巧，我刚成为宋渔，电话就响起来，是项云霄打过来的。
“哎，大司令！”我接起来。
“宋董，怎么样啊，考虑好了没有？”电话那边传来项云霄和煦的声音，似乎和我特别熟络、亲热。
“……您问我没用啊！”我嘟囔着，“宋尘不愿意合作，我也不想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哎，不用管他，只要你愿意就行了！”项云霄仍旧笑呵呵的。
“扯这些没用啊，他同意了没有？”我反问道。
“没有！”这种事情肯定瞒不过去，项云霄犹豫再三，还是叹着气说：“他说打死也不跟你合作！但是我觉得吧，你别管他，反正是我下的命令，你就跟着他一起去齐鲁，他肯定不敢说什么的！”
“……算了吧大司令，强扭的瓜不甜，等他愿意了再说吧。”我是想和宋尘多多接触、交流，打开彼此的心结，但是他的态度那么强硬，我好歹是个董事长，也要面子的好吧？
“你俩真是，唉……难得我创造这么好的机会！”项云霄很是无语地道：“我现在非常希望宋尘能在齐鲁大地吃点苦头，这样就愿意跟你合作，甚至是求着跟你合作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说：“我倒希望他顺顺利利地拿下鲁太公，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很希望宋尘主动合作，但不希望他吃苦头。
挂了电话，我便打了辆出租车，前往位于郊区的翠湖酒店。
自从被第七局开除，我再也没去过翠湖酒店，不过据说施国栋一直留着我的套房，平时银锋、霜破等人也还在那里居住。
虽说第七局的人都被抓了，第七局也彻底垮掉，但一切要走流程，房间也没那么快被退掉。
昨天晚上，我以盛力的身份给酒店打过电话，证实套房确实还在，费用至少续到明年，如此便放了心，感慨还是公家有钱，做生意不如做官啊。
到了翠湖酒店，找前台要了门卡——提前打过招呼了——熟门熟路地来到套房门口，“滴”的一声刷卡进门。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样子，我长长地呼了口气，将门敞开，迈步进入。
房间没有任何变化，可惜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仿佛还能听到昔日的欢声笑语，银锋、雷煌、霜破、雾隐……其实不光我们这边物是人非，对面房间也没了人，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刘建辉、铁块、火鸦、磐石都死了，只剩一个影刃还活着，每天和陈永生混在一起。
想起当初作为盛力，每天和刘建辉明争暗斗的日子，再一次感慨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刚刚坐了一会儿，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我一抬头，果然是鲁小豪走了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透着贵公子的出尘气质。
但是作为宋渔，我只能假装不认识他，脸上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来。
“你就是宋董吧！”鲁小豪快走几步，迅速来到我的身前，主动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鲁小豪，‘鲁太公’的儿子！”
“哦，久仰大名！”我这才站起来，握住他的手，问了声好。
“嘿嘿，谢谢盛秘书给我们这个见面的机会！”鲁小豪摆着手说：“宋董，咱们坐下慢慢谈吧！”
“好。”我点点头，便坐下来。
鲁小豪坐在我的对面，虽然是齐鲁的贵公子，但没有摆任何架子，反而非常谦逊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说：“宋董，大概情况，盛秘书和你说了吧？南龙门下一步的目标是我们家，所以我想跟你合作，一起对付宋尘……嘿嘿，我知道宋尘是你哥，但你俩一直不对付，甚至可以说是死敌！”
我心里想，你这消息也不怎么灵通，我俩确实不和，但也没到想要弄死对方的地步。
“嗯，然后呢？”我的身体后仰，脊背靠在沙发上，二郎腿也翘了起来。
“是这样的……”鲁小豪刚准备说话，手机突然“滴滴答”地响了起来，他顿时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宋董，我接个电话！”
“没事！”我点点头。
鲁小豪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顿时嫌弃起来：“又是这个托马斯，真烦死了！”
“谁，托马斯？！”我立刻坐直身体问道：“是米国那个外交官托马斯吗？”
“对啊，就是他，一天能打百八十个电话！”鲁小豪一脸烦躁，当即就要挂掉电话。
但我立马劝阻了他：“给我吧，我俩老熟人了，让我和他说一句话，保准他以后不再骚扰你了！”
“是吗，给你！”鲁小豪一听，立刻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将手机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果然写着大大的“托马斯”三个字。
我按下接听键，又按下了免提，对面果然传来托马斯略带口音却又非常娴熟的声音：“鲁公子，你好啊，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老托，你好啊！”我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宋渔？！”托马斯的声音果然震惊起来，“怎么又是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对，就是我，我无处不在！”我冷笑着，“好好在你的大使馆里待着，再敢乱打电话，我拿着扫把找你去了！”
“嘟嘟嘟——”托马斯直接挂了电话。
“搞定！”我打了个响指，将手机还给鲁小豪。
“哈哈哈，还得是宋董啊！”鲁小豪乐呵呵的，将手机放回口袋，接着说道：“宋董，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合作，一起对付宋尘……理论来说，他是你亲哥哥，你应该很了解他对吧？”
“……还行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成年后基本不怎么来往了。”我如实回答着，毕竟这些事情，想要求证也不困难。
“原来如此。”鲁小豪点点头，又道：“听说南龙门并没几个顶级高手，也就宋尘和庞满两个人，是这样吗？”
“……是的！”我点点头。
南龙门自从为项云霄做事，几乎便停止发展了，顶级高手的确就这两个。
当然，北龙门也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半，二愣子、陈永生、易大川，还有一个并没加入龙门商会，但有事情也愿意帮忙的影刃，所以只能算她半个。
没办法，顶级高手确实非常难寻，何止是万里挑一，简直就是十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
“嘿嘿。”鲁小豪笑了笑，随即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又飘到了门外。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很快响起，数个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看，足有八个，年龄都在四十岁往上。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的身体竟然各有残缺，有瞎了一只眼的，有瘸了一条腿的，有断了一只手的，有缺了一只耳的，还有驼背的、双盲的、断指的……
瞄来瞄去，只有一个人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问题，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身材适中、相貌平凡，穿一身普通的工装。
我忍不住想，这是个正常人啊，干嘛和一群残疾人混在一起？
“啊啊啊……”注意到我在看他，中年男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当即发出了愤怒的嘶吼，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愤怒了半天也只有“啊啊啊”的声音传出来。
“他是个哑巴。”鲁小豪连忙解释：“他在说，你看个鸡八毛呢？”
我：“……”
我匪夷所思地道：“他很生气，我能看懂，但‘鸡八毛’三个字也能翻译出来？”
鲁小豪点头道：“能的，我们每天在一起，各自怎么想的早就明明白白，所以能够清楚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随即他便转过头去说道：“沈叔叔，不得无礼，这是龙门商会的董事长宋渔！”
理论来说哑巴必然失聪，但“沈叔叔”明显能看懂鲁小豪的口型，当即不再言语，而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仿佛在说：“这次就他妈的算了，下次肯定不放过你这个狗日的。”
怪了，我怎么也能听懂他说啥了？
明明是个哑巴，却满嘴的脏话，这样好吗？
“不好意思了宋董，我的这些叔叔们都是粗人，平时不出战的时候，也就种种地、搬搬砖、修修自行车之类的，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望你原谅！”鲁小豪认真地冲我道。
“……没事！”我哪能跟残疾人计较，当即摇摇头，同时心想：“出战的时候？什么意思，这些人都是高手啊？”
再次仔细去看，就见他们虽然瞎的瞎、瘸的瘸，但都显露出不凡的气质，有的拳大如斗，有的肌肉虬结，举手投足间虽然有底层人的土气，却也有高手的霸气和威武！
果不其然，鲁小豪继续说道：“宋董，这八位都是我叔叔，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我父亲‘鲁太公’了……号称齐鲁八残，分别是‘听风阎罗’燕无目，‘独踏凌霄’路断山，‘单掌裂江’秦断腕，‘残爪锁喉’魏缺指，‘卧虎压城’骆驼山，‘独听穿杨’萧失聪，‘苍狼泣血’郎一眼，‘哑剑无声’沈哑蝉。”
鲁小豪每介绍一个，我便冲对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单听他们的绰号和名字，就知道都是后来起的，否则哪里有那么巧，瞎眼的恰好叫无目，单掌的恰好叫断腕？
介绍到最后一个“哑剑无声”沈哑蝉的时候，就是鲁小豪之前提到的沈叔叔，聋哑人的那一位。我也照旧冲他点了点头，他却龇起牙来，冲我“嘶嘶”叫了几声，仿佛在说：“你看鸡八毛呢？”
是的，我确定我听懂了，他就是满嘴的脏话！
鲁小豪果然沉着声道：“沈叔叔，不得无礼，宋董对你没有恶意！”
沈哑蝉便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宋董，不好意思啊……”鲁小豪惭愧地看了我一眼。
“没事！”我立刻冲他摆手。
说了不可能和残疾人计较的嘛。
鲁小豪呼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八位，都是顶级高手！”
其实我早就猜出他们的身份了，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想骂娘，以前顶级高手特别难寻，见到一个很不容易，现在就跟批发大白菜似的，不是藏区八杰，就是齐鲁八残，怎么回事啊？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无论霍骁还是鲁大昌，都是他们当地绝对的王者，又有那么多年的积累，整几个顶级高手出来，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更何况看齐鲁八残的年龄，也是很多年没有新鲜血液了，说明顶级高手这东西还是很稀缺的。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我双手抱拳，冲齐鲁八残拱了拱手，同时心里酸溜溜地想着：“我什么时候能成为顶级高手呢，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齐鲁八残纷纷冲我点头，唯有沈哑蝉“啊啊”两声，仿佛在说：“失敬你妈的头。”
但我已经懒得理他了。
鲁小豪笑呵呵道：“宋董，这个阵容，你觉得能对付南龙门么？”
“……能！”我点点头。
“哦？”鲁小豪好奇地道：“那对付北龙门呢？”
“……也能！”我再次点头。
“那我就放心啦！”鲁小豪笑得更开心了，“叔叔们，还等什么，将宋董拿下吧！”
“呼啦啦——”
齐鲁八残登时一拥而上，秒秒钟便把我所坐的沙发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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