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手取下了那人的帽帷，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显露出来，满脸皱纹和花白的头发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常玉愣了一下，方才认出面前的老人是最初带过他的老班主，对自己如生父一般照顾，后来老班主退出了戏班，常玉还经常怀念他。
担心班主被牵连，他故意摆出一副绝情的姿态，冷冰冰的说道:“你休想用他来威胁我，我与他多年未见，早就没了情意。”
李思淡淡一笑，看向老班主:“说吧，你也该告诉他真相了，省的他还自命不凡。”
老班主看了常玉一眼，满脸愧疚的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当年兵荒马乱之际，确实有宫人托婴予我，让我抚养，可是后来婴孩不幸病故了，之后嵩王殿下的人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个两岁的孩童，并在那孩童脚底烙了与婴孩一模一样的香疤，让我称这个孩子就是死去的婴孩，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果然不久后暗蛇的人找到了我，我就照做了，怎想到那婴孩竟是前朝遗孤……”
他越说声音越小，后来就没了声。
李思解释道:“彼时，吾听说勾陈在寻找前朝皇脉，便设了此局，打算日后加以利用。”
玄武听了似乎来了兴趣，问道：“那王爷从哪里得到了那个孩童呢？”
“从穷苦人家手中买来的，当时说是二两银子……”李思伸出五指，答道:“吾瞧那孩童长得俊美，就给了五两。”
玄武冷瞥了一眼常玉，讥笑道:“王爷眼光真好，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李思打量着常玉，唏嘘感慨道:“美人是美人，可惜没入五弟的眼，自从吾知道五弟喜好男色后，便安排王俊略施小计，给了五弟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之后吾设法说服父皇将戏班纳入教坊司，本想让美人与五弟培养出感情 ，再构陷五弟勾结前朝皇脉……”
他无奈摇了摇头，叹道。
“怎知五弟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吾没抓到把柄，反而是勾陈之子为色丧命，让那美人当上了教主，也算是意外之喜。”
奔涌的波涛与几人话语融为一体，船面晃晃悠悠，如摇篮一般，常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有些恍惚。
玄武呵呵一笑，恶毒的总结道:“原来连勾陈也上了王爷的当，这美人根本不是什么前朝皇脉，只是个被父母抛弃的下贱货罢了。”
听到他的话，常玉像是被一把利刃刺醒了，心中翻涌起一阵恶心感。
他苦苦挣扎在无奈的身世之中，在黑暗中寻求一丝希望，到头来，他只是一具被人玩弄彻底的傀儡。
那一刹那，所有美好的幻象都被剥离，只剩下这个世界的虚伪与残酷。
他难以支撑，浑身颤抖，差点跌倒，然而，最后的自尊让他保持着倔强的姿态，他抽出长剑，指向李思，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
他愤怒的几乎失了智，要不是两船之间隔着几尺江水，那剑尖已然刺破李思的喉咙。
在他拔剑的同时，远处的教众也纷纷对李思亮出了武器，呈现出威胁之态，李思见状急忙将双手举至胸前，“劝慰”常玉道。
“吾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说起来，你还要谢吾，毕竟段晗可是要杀了你那小情人，吾还替你救了他一命。”
见常玉抖着剑身未答，他又柔声哄道:“好了，你这小猫就别狐假虎威了，万一你那些教众不小心失了手，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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